第(1/3)页 一行人马不停蹄赶到城外耐克工坊时,卯时的梆子刚敲过。工坊外墙刷着明黄色漆,门上挂着块木牌,刻着“闲人免进,违者重罚”八个大字。朱元璋仰头看着高耸的烟囱,忽然想起朱记工坊那几间漏风的土坯房,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。 “这烟囱怎么比应天府城楼还高?”他皱眉。 “回太上皇,”欧阳伦打着哈欠解释,“那是排放的废气,对人体有害,我排放高一点,这样就不会危害其他人了。” “嗯,有道理!”朱元璋听完连连点头,转头一想,“不是,纺织和做衣服,怎么会产生废气呢?” “欧阳伦,你小子是不是在忽悠咱?” 欧阳伦却是没有再回答,而是率先走进工坊。 朱元璋见状赶紧跟了上去。 刚进工坊大门,一股热气扑面而来。朱元璋眯眼望去,只见数十架织机整齐排列,每架织机前都坐着个织工,脚下踩着踏板,双手翻飞如蝶。更奇的是,织机上方悬着竹制的“料斗”,棉花从一侧倒入,竟能自动纺成棉线,直看得老皇帝目瞪口呆。 “这、这是仙术?”他伸手去摸料斗,被欧阳伦一把拉住。 “别碰,齿轮会夹手。”欧阳伦指着织机下方的木轮,“这是臣婿让人改良的‘水力纺车’,引了城外溪水驱动,比人工快五倍。” 朱元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,只见工坊后墙开了个巨大的水闸,湍急的溪水推动着木质水轮,发出“吱呀吱呀”的声响。水轮通过皮带联接着屋内的织机,竟让整排织机同时转动起来,场面蔚为壮观。 “乖乖……”朱元璋倒吸一口凉气,忽然想起朱记工坊里绣娘们一针一线缝衣服的场景,耳朵根子有点发烫。 再往里走,便是成衣制作区。数十个绣娘分成两排,前排专管裁剪,后排只负责缝制,中间用竹筐传递布料。朱元璋注意到,每个绣娘面前都有一盏带反光罩的油灯,光线集中在布料上,连针脚都看得清清楚楚。 “她们怎么不说话?”他低声问。 “计件制。”欧阳伦解释,“缝一件背心赚二文,多缝多得,所以没人闲聊。” 正说着,一个年轻绣娘突然起身,从墙上摘下个铜铃摇了摇。旁边立刻跑来个小厮,往她桌上放了碗热汤,又匆匆跑开。 “这又是啥规矩?”朱元璋瞪大眼。 “申时时,每人一碗羊骨汤,补气血。”欧阳伦道,“若有人头晕手软,当月奖金就没了,所以她们比谁都爱惜身子。” 朱元璋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——昨晚他还在骂欧阳伦“搞花架子”,此刻却看见绣娘们捧着汤碗,眼里满是感激。再想起朱记工坊里,绣娘们啃冷窝头的场景,他只觉得喉咙发紧,说不出话来。 走到工坊最里间,只见地上摆着个巨大的木台,台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布料。欧阳伦拿起一块浅青色的布,递给朱元璋:“太上皇摸摸看。” 老皇帝伸手一捏,眼睛立刻亮了:“这布怎么这么软?跟丝绸似的!” “这是‘飞织棉’,”欧阳伦笑道,“用南洋木棉混着蚕丝织的,透气又耐磨,做夏装最合适。” “混着蚕丝?”朱元璋挑眉,“那成本得多高?” “高,但卖得贵。”欧阳伦指着墙上的价目表,“三两银子一件,比朱记的粗布短衣贵五倍,可富家子弟抢着买。” 朱元璋看着价目表,又看看忙碌的织工,忽然想起欧阳伦昨晚说的“卖的不是衣裳,是规矩”。他伸手摸了摸腰间的断玉带,忽然觉得这玉带硌得慌,不如欧阳伦腰间的牛皮腰带舒服。 “怎样,太上皇?”欧阳伦似笑非笑,“看出门道了么?” 朱元璋哼了一声,转身就走:“门道个屁!不过是些奇技淫巧……” “哦?”欧阳伦跟在后面,“那臣婿让人把这些‘奇技淫巧’全拆了,送给朱记如何?” “你真的愿意给咱!”朱元璋猛地转身,却看见欧阳伦嘴角的笑意,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着了道。他瞪了女婿一眼,却在工坊门口停住脚步,盯着门上“耐克工坊,日成百衣”的匾额,低声道:“明日……把你那什么‘流水线’的图纸送一份到朱记。” 欧阳伦忍住笑,躬身道:“遵旨。不过还有一样——” “又有什么?”朱元璋不耐烦。 “请太上皇随臣婿去码头看看货船。”欧阳伦指向东方,“这会儿刚好有艘货船卸货。” 朱元璋正要拒绝,忽然听见工坊外传来一阵喧闹。他掀开布帘望去,只见上百个脚夫排成两列,正从马车上往下卸棉花包。每个脚夫腰间都挂着个铜牌,上面刻着数字。 “那是什么?”他问。 “工牌。”欧阳伦道,“凭牌领工钱,多劳多得。” 第(1/3)页